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{ 向晚 }
书柜/餐边柜/酒柜/陈列柜/客厅边柜
“晩星带回了,曙光散布出去的一切
带回了绵羊,带回了山羊
带回了牧童回到母亲身边”
- 萨福(Sappho)
「向晚」与我儿时记忆里的橱柜格外相似。我不知那件橱柜从何处来,从记事起,它就已经在厨房角落深深扎根。华东平原空旷,冬夜放学,总带着碌碌饥肠和一鼻腔稀薄的寒气回家。
到家后,第一件事是洗手。然后全家人开始在橱柜前忙碌,我总负责端菜这项艰巨的任务,柜门“吱吱呀呀”地被打开,我垫着脚,探望着第一层隔板上究竟藏着哪道热气腾腾的美味。端排骨汤时我总是被烫得龇牙咧嘴。爸爸妈妈摆碗盛饭,黄色灯泡下,我们围坐在橱柜前的圆桌,等待大雪到来。
时间俯瞰着河水淌过,直至淹没容颜。好日子为数不多,有热汤的夜晚,一定要多喝一碗以示珍重。
一个尽善尽美的柜子,不仅有抛光铜锅、漂亮餐具和闪亮的器皿,也有“手泽存焉”的温润木纹,有“物尽其用”的家庭哲学。
橱柜满满当当,盛满对生活的爱和自豪。一家一户的平静幸福,都映射在橱柜熠熠生辉的玻璃面上。
在漫长的日子里,我们如船入海,漂泊不定,有人渐渐沉没,悄无声息,有人迎风破浪,渡越汪洋,当我们一次次地返航,推开家门,始终有满载美食的橱柜在等候。
列维斯特劳斯在《忧郁的热带》写道:“有些属于过去的小细节,现在却突耸如山峰,而我自己生命里整层整层的过去却消逝无迹。一些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件,发生于不同的地方,来源于不同的时期,都互相接触交错,突然结晶成某种纪念物。”
柜上的凿凿皱纹,被煨炖的烟火气浸染得丰润明亮,饭菜咸香,霞光落在金色的玉米地上。这是众多傍晚中的一个,普通平常,一去不还,轻风吹斜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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